22

旺 角 街 頭 流 浪 藝 術 家

一生病我便会做梦,不间断的做很多很多梦。一个梦醒了,换个姿势枕着,便又掉入下一个梦中。

梦里和黑暗的房间不大一样,总是有光的,稻田里温和的光,海边灯塔摇摇欲坠的光,午夜残破的夜灯在我脸上投下一圈朦胧的黄。因而梦与梦中的清醒的片段,像是忽然有谁把灯关上,世界又黑暗起来。只觉刚刚的梦是惊心动魄的,忍不住咳嗽起来,也一般惊心动魄,地动山摇。

半梦半醒的境界,比较玄幻一些。我总是闻到一股香水味——不过我家里从没有人喷香水。妈妈有时候喷,不过那是很安心很熟悉的香味,和夜里这缭绕的香气不一样。香气愈发浓郁了,我分辨着,有点像酒香。像酒喝入肚里,在黑夜中蒸腾起一片欲坠的云雾,香得我头昏目眩。这下我便知道,是幻觉。
最后实在是香的受不了了(我向来不太喜欢过于浓烈的香味),胡乱的在床头摸着,摸到通鼻喷雾,有些愤恨的往鼻子里喷一通,以毒攻毒。

香味散去,梦境又卷来。

后来时梦时醒,有的时候觉得真是很热,仿佛有汗顺着脊背往下流,伸手往背一摸,却是干的。

上一次这么因病写随笔,得是前年发烧的时候了。我从不太擅长表达,若一定三四五等分级,那文字该是准确些的——比口头表述好些,没那么乱七八糟。

“车过了湾仔,花炮拍啦拍啦炸裂的爆响渐渐低下去了,街头的红绿灯,一个赶一个,在车前的玻璃里一溜就黯然灭去。汽车驶入一带黑沉沉的街衢。乔琪没有朝她看,就看也看不见,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。他把自由的那只手摸出香烟夹子和打火机来,烟卷儿衔在嘴里,点上火。火光一亮,在那凛冽的寒夜里,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。花立时谢了。又是寒冷与黑暗……
这一段香港故事,就在这里结束……薇龙的一炉香,也快烧完了。
一九四三年四月。”

摘抄张爱玲的《第一炉香》最后一段,香炉灭了,我也清醒了。起床后突然很想看看红《玫瑰与白玫瑰》那红艳艳的书皮,却怎么也找不到,怅然若失,心情有些沉甸甸的。

看到最后的人,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看。病向来是折磨人的,这下敲敲键盘,回忆起了小学时想当作家的梦。

祝好!

评论
热度(1)
©22 | Powered by LOFTER